念佛生西方是慈悲 (文/釋信願)
一般不明淨教之人,誤以念佛生西,但求自利,是小乘法,不夠慈悲。須知,佛說一切法,統稱八萬四千,乃通途法門,為此方入聖之道,是諸佛教法;念佛一法,悲救逆惡凡愚,乃特別法門,為彼土成佛之道,是彌陀教法。二者起行不同,目標一致,為成菩提,證悟佛道,此即《楞嚴經》所言:「歸元性無二,方便有多門。」
然凡夫眾生,智昏識寡,少學經論,不知判教,往往以聖道意旨理解彌陀教義,聖淨不分,專雜不論,故而疑惑叢生,錯會念佛生西,只求自利,是小乘法,據《大乘無量壽莊嚴經》云:「若有善男子善女人,得聞無量壽佛名號,發一念信心,歸依瞻禮;當知此人非是小乘,於我法中得名第一弟子。」故知,念佛不但非是小乘,還是釋尊法中第一弟子。何以釋尊稱念佛人為第一弟子?蓋念佛往生,證無生忍,是上求自度;回入娑婆,利濟群萌,是下化度他,究竟滿足如來出世本懷。
言慈悲者,慈者,與樂,五欲之樂非樂,涅槃妙樂為樂;悲者,拔苦,老病之苦非苦,生死大苦為苦。故言慈悲,須以解脫生死,涅槃成佛為一準。 克實而論,凡夫仗佛慈力,念佛往生淨土,方是慈悲,其義略論有三:一者依彌陀第十八願之絕對救度,念佛生西,證悟真如,此是對自己慈悲。二者往生彼土,即彌陀對我願事已了,圓成救苦,此是對如來慈悲。三者淨土聖眾皆得不退,仰仗彌陀第二十二願,至他方佛剎修普賢行,救苦眾生,此是對群萌慈悲。
反之,以凡愚之心,願住娑婆度眾,如善導大師《觀經疏》云:「又在家者,貪求五欲,相續是常,縱發清心,猶如畫水。」意謂在家凡心,貪求五欲,發菩提心,猶如水中作畫,隨畫隨滅;況且娑婆人間,逢緣觸境,退墮者多,進道者少,沉淪生死,自命不保,何能慈悲濟世利人?是故,省庵大師《勸發菩提心文》云:「蓋念佛本期作佛;大心不發,則雖念奚為?發心原為修行;淨土不生,則雖發易退。」
宋代律僧元照大師,為律宗資持派祖師,世稱靈芝尊者,少年離俗,初出家時,發願常生娑婆,作大導師,提誘群生,令入佛道。見人修持淨業,便生輕謗,後遭重病,色力痿弱,神識迷茫,莫知趣向,病癒之後,頓覺前非,悲泣感傷,深自悔責。此即初心菩薩未得無生法忍,志雖宏大,力不堪任。從此之後,盡棄平生所學,專循淨土教門,二十餘年,未曾暫捨,研經究典,博覽古今,頓釋群疑,乃發大願,普攝眾生,同修念佛,盡生淨土。
以靈芝尊者之實例,堪為吾輩凡夫殷鑑,若願生三界救苦眾生,試問:「阿彌陀佛成佛以來於今十劫,自己何以至今仍在六道受苦?又此生大事已了辦乎?」經論皆言,自不能度而言度他,無有是處,《印光大師文鈔》覆濮大凡居士書云:「淨土一法,須另具隻眼,不得以常途教義相例,使如來不開此法,則末世眾生之了生死者,不可得而見之矣!」
凡夫心想羸劣,不易明知自力難了生死,然而彌陀早已透視陋劣之我等,故誓言以名號救度被十方諸佛所擯棄之惡業凡夫,其四十八願之第一無三惡趣願即可明證,法藏菩薩誓言:「設我得佛,國有地獄、餓鬼、畜生者,不取正覺。」倘若法藏菩薩誓救之對象是聲聞、緣覺、菩薩,則不須弘發此願,因三聖人不墮三途,故以救度六凡惡機為急務,其意甚明,如善導大師《觀經疏》云:「諸佛大悲於苦者,心偏愍念常沒眾生,是以勸歸淨土。亦如溺水之人,急須偏救;岸上之者,何用濟為?」
法藏菩薩何以誓發此願?蓋惡業眾生三毒厚重,必墮三途受苦。故法藏菩薩偏憐惡凡之機,猶如父母偏愛病苦之子,如《無量壽經》云:「我哀愍汝等諸天人民,甚於父母念子。」又《大寶積經》云:「當知,如來長夜,於諸眾生,深心愛念,視如一子。」
若以佛願立場反觀自身根機,則不致認為念佛求生淨土是無大慈悲,反而會體悟自身確是無力出離三界之惡人,生生世世勞煩彌陀苦心悲救,如《妙法蓮華經》云:「汝諸人等,皆是吾子,我則是父;汝等累劫,眾苦所燒,我皆濟拔,令出三界。」是故,由佛悲願,從而信知,唯此本願名號是離苦良方,得樂妙藥,此即與彌陀願力相契相應。阿彌陀佛乃無上醫王,捨此不求,是謂癡狂;一句彌陀是阿伽陀藥,棄此不服,是謂大錯。